只是,保持沉默并不代表认同。三郎如此冷酷的举止,就像是验证了先前“以头盖骨做酒杯”“以竹锯杀杉谷善住坊”的传闻一样,向所有人宣告,这个男人确实是不容违逆、残忍暴虐的“第六天魔王”!!
在这样强敌窥视的情况下,暴虐并不算什么糟糕的性格,或者说正是因为有这样果决的性格因子,三郎才能抓住每一个崛起的时机。但有利归有利,如此主君,在迫使家臣们为之努力工作以免被抛弃的时候,也同时让他们感觉到深深地戒惧。
——完全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扣上了怎样一顶严实的黑锅,三郎在与德川家康挥手作别后就返回岐阜了。
“……所以说,您就这样回来了是吗”
三郎与德川家康两个人都不在意的事情,不代表明智光秀不会在意。这个因为留守岐阜而未能随三郎一起前去驰援德川家康的面巾青年在岐阜还没能放松多久,就因为三郎的行为而迅速请求面见三郎,并在真正见面的时候就颇为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因为没有仗要打当然要回来啊。一揆那边也不能放松。”三郎回答道——这算是他难得将自己的战略眼光明确显露出来的时候,“小光怎么了脸色好差哦。”
“……总之,德川先生没有责怪您吗”
“家康君看上去超感动的。”
“那么就没有问题了。”已经算得上是某种程度的自暴自弃,在看到家臣们因为高压而兢兢业业的工作、连效率都提高了不少,而三郎仍旧没有将虚名放在心里,原本因为三郎莫名其妙变得越来越可怕的名声而头疼的明智光秀只能选择先忽略这件事——毕竟两个当事人都不在意了,勉强算得上平静地对三郎说道,“刚刚得到上杉家的消息,真田幸隆已经逝世。为了压制武田家的将领,武田胜赖之后必然要留在甲斐——三郎是怎么想的”
“小光有什么建议吗”
“是。无论上杉家会不会出兵,武田家都自顾不暇。我能够给出的建议是乘着这个时间对越前出兵。”明智光秀回答道,“刚好之前您派出了许多将领在若狭监视,越前的武家势力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应该是重新拿回越前的好时机。”
“说得倒是没错啦。”
听着明智光秀温和的声音,三郎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神色挥了挥手。光看他的表情,倒让他他像是一个完全不懂战局的人,连出口的话都透着外行人的任性与理所当然。
“不过,我现在还是不想去打越前。”
明智光秀稍稍一愣。
他朝着三郎的方向挪动了几步,以他不自觉、却已经越来越少出现在织田家的平辈姿态开口问道,眸子里都是温润的光:“那么,您是有什么打算才会这样说”
“现在越前只剩下本愿寺了吧——只是个人感觉。”三郎回答道,“本愿寺和一揆不一样。我现在的敌人是本愿寺才对。”
如果换成其他的织田家家臣在场,大概要认为尾张大傻瓜又上线了。
越前如今爆发的一向一揆,正是由石山本愿寺煽动起来的。在越前的一揆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将在内武家势力都尽数消灭的时候,将本愿寺和一揆扯开关系根本毫无意义——这两者并非平行并列的存在,而是一前一后的因果关系。
但是明智光秀不仅没有立刻反驳,反而还认真思考了——他始终不曾将三郎与“尾张大傻瓜”这种名号对等起来,在这种军事的东西上更是十分谨慎,三郎说出来的话更是会被他反复琢磨。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对三郎的一种盲目信赖了。
本愿寺已经支配了越前,但毕竟本愿寺是寺庙而非武家,既然煽动一揆起义,那势必要在平定障碍后对那些农民做出弥补。给予钱财并不现实,本愿寺想要表现出与之前通知越前的桂田长俊、富田长繁等人的不同,自然也不能给予他们有关武家的赏赐,那么唯一能给予这些信徒恩惠的,只有赋税了。
如果是只有本愿寺在越前,那么减少赋税的事不太可能。但是目前越前除了本地的一揆外还有加贺的一揆军!加贺完全由一揆控制,越前想要在短时间内控制好领地,就势必要求助已经有了治理一地经验的加贺一揆军中的人——加贺一揆已经惯于以这种手段去揽取民众的感激,因此本愿寺不愿意的事,在加贺之人代理越前守护的时候完全做得出来!
那些减少了的税是不足以维持偌大的越前的,那么有得有失,民众的赋税变少了,那填补这一部分空缺的只能是越前的寺庙!
本愿寺与一向一揆……并不是全然一致,至少与加贺一向一揆并非一致!
“您想要攻打伊势长岛吗!”想到这里的时候,明智光秀就已经得出了结论,原本温润的双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三郎,锐利到脱离他病弱的定位,“对越前不管不顾恰好能使其内耗!”
“小光反应很快啊。”被明智光秀骤然锐利的眼神惊到眨了眨眼,三郎不以为意道,“一向宗的重要据点就是在伊势长岛,趁现在这个时候去打吧。”
这便是肯定了明智光秀的猜测了。
“目前粮食充裕,足够支撑攻打伊势的消耗了。”明智光秀微微的笑了起来,眸子里锐利的光又再度变得和缓起来,“既然是面对一向宗,数珠丸恒次还是请您留在这里,换另一名刀剑男士随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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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2-02-15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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