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连手掌都已经变化为森森白骨,唯独力道又大又猛,在握住刀柄的同时, 惨白尖锐的指甲几乎要连地上的榻榻米都抓破。但明智光秀的危机也仅止于它握住刀柄的那一刹那……因为有另一名容貌昳丽的太刀付丧神已经一脚踏入和室,全无迟疑、又或者早已做好准备, 只在瞬息之中——
“……嗤。”
在挥散了乌云、变得如之前般明亮的和室内, 身着狩衣的付丧神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似在轻颤, 神情是一种近乎悲悯的从容。
带着新月刃纹的刀尖穿透了敌太刀的肩头,将骨肉与落叶一并斩断。刀面反射的白光挟着血光滑出一道圆弧,漆黑腐血飞溅一地, 连太刀男士的狩衣都未能幸免于难, 下摆金黄的穗子摇曳未停便已多出了星星点点的黑红之色。
敌太刀原本抓住刀柄的手臂整个儿跌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 屋外的惊鹿蓄满了水,再度开始倾倒与弹起的过程,响亮的“啪”声几乎要盖过这断臂滚落至地面的响动!
原为一期一振的时间溯行军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它干枯的脸上既不见痛苦,也不见惊慌,甚至连行动被打断的迷茫都是欠缺的,只缓慢地抬起头,对上了三日月宗近低垂的眼。
容色姝丽的付丧神轻轻地笑了一声。
三日月宗近的脚下正踏着它那一振本体。就和一期一振身上的军服一样,这振“一期一振”也已经被污泥污染得看不清本来模样,唯有三日月宗近踏住的那一部分,才被付丧神周身的灵力扫清了污秽,隐隐露出些许刀鞘原本夺目的朱红之色。
“啊呀,年纪大了,一不留神就砍偏了。”三日月宗近说道,“不过看在确实解决了危机的份上,就请原谅我这个老爷爷吧。”
“还能捡回自己的理智吗一期一振。”
敌太刀当然没有回答。
它的面部神情仍然是僵冷且毫无生气的,就像是一尊会动的塑像,叫人完全猜不出它是否还具有辨别话语意义的思维能力。但除却一开始捡本体的动作外,它又确实没有其他的举动——时间溯行军与刀剑男士的不死不休,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休,可作为不具有趋利避害和求活的本能的敌太刀,此刻的它实在是安静得过了头,连用另一只手去接触本体刀刃的尝试性动作都没有。
三日月宗近一手持刀,刀尖仍然对着敌太刀,另一只手却从容地将狩衣下摆往旁边稍稍一拉,将之前赶路时携带的打饲袋、打火袋和竹筒一连串地扯了出来,甩到一边。
“哈哈哈,带着手甲不太好打开呢。还要麻烦明智殿下帮忙把竹筒打开了。”
他的笑声仍如往常般温厚,因为口吻的从容不迫,格外能让人安心。但在刀尖对准敌太刀的头颅的同时,他紧握着刀柄的右手里大拇指也忍不住在刀柄上轻轻摩挲,脸上也不见什么笑意。
明智光秀镇定自若地站起身,步至三日月宗近身旁捡起竹筒,饶是行动时衣袖几乎碰到敌太刀的肩头鬼角,也稳稳地如付丧神所言打开了竹筒:“需要怎么做”
“这就够了——多谢帮忙,但接下来还是交给我这种有灵力的角色来吧。”
付丧神一手纹丝不动地持刀,一手捏着储水的竹筒,将内容物缓缓倾倒到自己的脚下。
清透的水倾泻而下,与其它的水并没有什么区别,但随着水越倒越多、最终整个倒空,明智光秀还是看到有几片香草顺着水流而下,沾在了一期一振的刀鞘边缘。那些形似污泥、实际上是秽物邪气的存在,原本只是慑于三日月宗近的灵力而未能将刀剑完全侵蚀,此刻在这特别的水冲刷之下,竟然也像是真正的污泥一样被冲开——只是在水全部倒空后,那些已经冲刷过一次秽气的水也很快失去了作用,在濡湿榻榻米的同时也飞快地变灰。
灰水之中,污浊之物仍在渐渐凝聚成形,垂涎着这一振突破了作为“付丧神”时束缚的刀剑本体。
“现在呢,一期君”三日月宗近丢开竹筒,看向对面失去了一只手臂的青年,问道,“需要给你玉刚疗伤吗”
“……不,请您,勿要白费……力气。”
哪怕三日月宗近不是神社太刀,他带来的、本用以拔褉的水仍然起到了效用。至少在本体刀剑被驱逐了部分邪气后,本已转变为敌太刀的青年脸颊变得丰润了一些,隐隐带上了些之前俊美的影子,即使有些费力、嗓音干涩嘶哑,也终于能够重新开口说话。
“这怎么能算白费呢。”
三日月宗近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些水迹中潜伏的不详气息,但是这些不祥之气到底只是无形之物,哪怕它们对于清净的灵力会下意识地退避,也不代表能够诛灭时间溯行军的刀剑男士就算是具有驱邪除秽的才能了。他半垂着眼,瞳孔越发晦暗深邃,唯有一轮新月还在眼中闪闪发光,但在注视一期一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多少温柔了一些。
“之前我就曾经说过,时之政府对刀剑男士的限制,还是有空子可以钻的嘛。”
狐之助当然说过,“刀剑男士不能继续自己的使命就会从神明降格为妖物”这种话——但它同时也说过,“只要及时通知时之政府,还有挽回的机会”。
刀剑男士,并非是没有从时间溯行军中获取同伴的先例……岩融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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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2-02-15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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