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白大褂。
“我们刚刚获批了一个巩固剂成瘾的活体观察对象。”
梦境。
兰德尔发现自己走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天下着雪。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大衣,金发特工努力回忆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差劲的品味,然后发现得出的结论并不令人高兴。
他的确清楚自己在做梦。他知道自己正走在十年前的一条巷子里,也清楚几分钟后他将被一群小混混堵在这里,体验什么叫做“打到你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
他继续向前走,感觉雪落在自己身上,然后迅速融化成冰冷的水滴,渗进皮肤。他下意识地想要忍住打哆嗦的冲动,却发现自己失败了。他只能通过这具身体看着自己周围的事物,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哎呦,这不是那个在便利店偷饼干的小贼么?”一个小混混晃着肩膀朝他走过来。兰德尔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他甚至发觉自己有些微的颤抖。
“滚开,杰森。”他听到自己低声说。很遗憾,没有任何威慑力。
另外几个小混混跟在那个杰森后面朝他逼近过来,他们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然后堵住了兰德尔的所有去路。
兰德尔紧紧盯着为首的那个人:“我没有妨碍到你们,也麻烦不要堵着我的路。”
杰森哈哈地笑起来:“瞧啊,这个小子嘴巴还很硬呢。”几个混混哄堂大笑。
他听见还是个少年的自己说:“闭嘴吧杰森,你妈没教过你早上不刷牙说话会很恶心吗?”兰德尔在心里哈哈大笑,果然自己的性格从来就没有变过,即使那个时候他还离所谓的“强大”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方一拥而上的拳打脚踢。不知是谁重重地踢在自己的肚子上,兰德尔听见自己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然后几乎是侧飞出去。他倒在雪地上,地上的积雪因为他的踉跄被弄得一片狼藉。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呻吟着,因为疼痛而变得阻塞。——那个弱小的,不堪一击的自己。
全身都在剧烈地疼,兰德尔发现梦境里自己对疼痛的耐受大大降低了,又或者,十年以前的自己确实这样脆弱倒连一顿拳脚都承受不起。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羞惭。他不住地粗喘着,听见呼哧呼哧的声响,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撕扯着他的肺。真他妈冷啊,一月份的纽约。
几个小混混耀武扬威地从他身上跨过去,那个红头发的杰森在经过他的时候把一口痰吐在兰德尔鼻子底下,然后用鞋底蹭了蹭他的脸颊,大摇大摆地离开。
兰德尔有那么一刻屏住了呼吸,他让那些冰冷的气体充满自己的胸腔,好像那能够压迫那里面不断升腾的怒火似的。他闭了一下眼睛。
金发少年安静地躺在已经被弄脏的雪地上,仿佛他感觉不到冰冷似的。海蓝色的眼睛里却是某种介乎冷笑和凶悍的神情。他从来都不会为自己感到悲伤,他不需要祈求保暖,安稳,以及尊严。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足够强大的自己,足够主宰生死。兰德尔躺在雪里,他想,原来自己早在这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疯成这个样子啦。
他不在乎被毁灭。
他听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双靴子慢慢踩过雪地,停在他的眼前。兰德尔用了很大的力气抬起头来,他看见一双棕色的眼睛。
“需要我帮你起来么。”
“——啊!”
试验台上的男人猛地一个激灵,他试图用腰背部肌肉的力量使自己坐起来,——毕竟,躺着这个姿势并不适合面对一个你知道足够强大的人。然后他在后一秒睁开了眼睛。
“被试脑部一直保持活跃。”
“被试心跳加速,痉挛,疼痛反应。”
“被试醒来!被试醒来!”
声音嘈杂,吵吵得他脑仁生疼,那些词句从他的耳朵里灌进去又溜出,大脑似乎一时无法处理那些信息,兰德尔眨巴了一下眼睛。
兰德尔在两秒后发现自己正凝视着医务室白惨惨的天花板,而他依旧保持着那个无力而漏洞百出的仰躺姿势,手脚被牢牢地固定在那张类似试验台的病床上,皮质带子在手腕上勒出深紫色的印痕——当然,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他自己太过剧烈的挣扎。
兰德尔做了个深呼吸,这才看向身边几乎是用一种诡异的热情的眼光盯着自己的医生:“布鲁斯呢?”
他当然记得发生了什么。剧烈的头痛并没有连同特工强大的记忆一齐抹去。他的目光从最初那一秒的迷茫迅速变化为不动声色的冷厉。
那个白大褂显然没想到兰德尔会这么快恢复意识,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单词到嘴边又卡住。
兰德尔低声地笑了笑,他用眼神示意:“可以解开我了么,我发誓我不会咬人。”
白大褂微笑了一下,尽管在兰德尔看来那很明显地带着虚伪和紧张的掩饰。他亲自解开了束缚兰德尔的那些皮带和金属铐子。“断点三号特工,你感觉怎么样?”
兰德尔挑动了一下眉梢:“我以为你们有在记录数据。”疼痛指数,身体反应,大脑运转。生理上的数据要比什么都诚实。
白大褂倒是默认了,只是道:“如果觉得脱力,可以多休息一下,特工,你刚刚经历了剧烈的反应。我猜梦境里并没有什么教人愉快的场景。”
兰德尔淡淡看着那个医生。男人海蓝色的眼睛此刻如同某种无机质,漂亮,但无从窥探。他向来痛恨那些妄图钻进他脑子里看看他在想什么的人,——不自量力。
白大褂被金发特工盯得身上一阵发毛,就仿佛盯住他的是某种猛兽的瞳孔,被锁定就意味着死亡。
兰德尔看出他的紧张,终于哈哈地笑起来。他利落地跳下那张“试验台”,双脚着地的时候手不经意地扶了一下栏杆,然后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
“那个梦的确不愉快,不过,总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第11章 纵容
已经是晚上,走廊只有巡逻的警卫和零星几个来去匆匆的特工,那个一头金发悠闲如同观光客的男人显得很是扎眼。兰德尔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向下看着。他的太阳穴还在一跳一跳地疼,仿佛有某种会放电的细针一下一下地戳刺着神经,但相比之前几个小时让他完全失去自控的剧烈,已经足够令特工舒一口气。
一层的人还很多,大多数是研究和技术人员,他们的电脑屏幕在白炽灯光下闪烁不停,各种仪器的滴答声和敲击键盘的声响令人心烦。兰德尔眯起眼睛,他对面的巨
更新于 2018-09-24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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