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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19-01-18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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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怔,半晌应了一声,低着头慢慢地剥着莲子,忽听得林杭景笑了一声,“哎,你这人……你这不是来捣乱吗?”他一抬头,就见自己竟是把剥好的莲子扔到一边去,反而把莲子皮丢到装莲子的碗里去了,这样一来,连他自己都笑,“这回好了,难为夫人要给我做一碗莲子皮粥了。”

    林杭景忙收了萧北辰面前的那堆莲子,笑道:“我这忙乎了半天,你倒好,一上来就给我毁了一半,算了算了,总司令的贵手我可不敢劳驾,你到那边去好好地喝口茶,休息休息就算是给我帮了忙了。”

    萧北辰便笑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就不像夸人呢?你可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别想让我消停。”林杭景把那剥好的莲子放在一旁,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快喝你的茶吧,那么多的话,你倒跟外面那大炮一样,没完没了了。”

    她这话音才落,就听的远方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炮声,竟如一阵雷从天空中滚过一样,震的屋子里的烛光都跟着晃,赶得这样巧,他二人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便是一笑,那炮声轰轰隆隆,却也没了凄凉的意味了。

    林杭景剥好了莲子,回头对他道:“我去把这粥煮上,等会儿端来给你当宵夜。”

    萧北辰坐在那里点点头,道:“好。”

    林杭景端着莲子走出去,春风料峭,还透着冷意,天井里的梅树却依然是开得正好,林杭景走了没几步,就听得在里院值班的岗哨那里传来窃窃的私语,有人说,“总司令今儿下午在三湾塘亲笔昭告各部队、各将领,‘国将不国,军人有何颜面苟活,今此大战在即,颖军定要与扶桑军血战到底,誓与北新城共存亡’!”

    林杭景听得那么几句,手指略略地用力,攥紧了盛着莲子的碗沿,默不作声地转身进了厨房做莲子粥,耳旁不由自主地都是那么几句话,“血战到底……誓与北新城共存亡……”,她不知不觉间发了呆,竟忘了往水里加米,待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烧了一锅的热开水在那里了。

    院子里的月光很是明亮,白浸浸的一片,夜已经深了,林杭景端了粥回来,才一进屋就是一愣,见他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放轻了脚步走上去,将莲子粥放下,转身那了挂在一旁的外套给他披上,眼见他满脸疲惫之色,更是不愿意惊动他,只默默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桌面上的烛光无声地摇曳着,一片幽幽的光照下来,照在他的侧脸上,他乌黑头发下的面容极其清俊英气,只是眉宇间笼着一片疲惫之色,她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只可惜那一抹笑容,却是含着一抹无言的落寞。

    最初见到他的那一刻,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一句戏谑,一个扯手的轻薄,却从此将他们两个远远的隔了开去,他是心高气傲,她是倔强固执,这样的一错再错,却原来她要等到这么久以后,才这样仔仔细细地去端详他。

    桌上红烛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声响,他忽然肩膀一动,竟然醒过来,就见她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那一瞬间,便仿佛是梦一般,他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道:“我竟睡着了。”

    林杭景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只起身将那一碗粥端到了他的面前,道:“快吃吧,一会儿可就真凉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也觉得饿了,便道:“还真香,正巧我也饿了。”

    他低着头吃粥,林杭景便去一旁拿了才给他洗好晾干的军装和衬衣来,借着蜡烛的光熨烫,她站在那里一面等着熨斗热起来,一面将衬衣折好了,拿起熨斗慢慢地熨烫,将衣服烫的平平整整的。

    萧北辰看着她手就没有停过,便说,“这些活都有侍从官去做,你别忙乎了。”林杭景认认真真地将那军装烫的笔直,柔柔地一笑,面颊的两侧便出现了两个浅浅的酒窝,“你就别管了,这些我愿意做。”

    她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那军装被她熨烫的笔挺,回头看他已经吃完了粥,便道:“三哥,你过来穿上给我看看,好不好?”萧北辰笑道:“我这天天都穿,你还看不厌啊。”他这样说着,已经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去,任由林杭景将那一件戎装外套给他穿上,林杭景慢慢地给他系着扣子,缓缓道:“南归有我父母照顾,定会好好的,所以无论到了哪一步,我都陪着你,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人面桃花,鸳鸯白头

    她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那军装被她熨烫的笔挺,回头看他已经吃完了粥,便道:“三哥,你过来穿上给我看看,好不好?”萧北辰笑道:“我这天天都穿,你还看不厌啊。”他这样说着,已经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去,任由林杭景将那一件戎装外套给他穿上,林杭景慢慢地给他系着扣子,缓缓道:“南归有我父母照顾,定会好好的,所以无论到了哪一步,我都陪着你,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他的身体一僵,“杭景……”

    林杭景低着头,一个一个地系上那冰凉的扣子,安静地说下去,“若真有那么一日,北新城……守不住了,你要记得先一枪打死了我。”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道:“你别说这些。”

    林杭景笑笑道:“你若下不去手,我也不难为你,那北新城内不是还有条临江,我就学学三闾大夫屈原,直接跳了临江算了。”

    他只觉得心头仿佛是用滚烫的水浇过,难受极了,眼看着她唇角依然是一抹极温婉的微笑,伸手来攥住了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上,只那一瞬,五内如沸,“……我倒情愿你像当初那样,还恨着我……”

    林杭景笑一笑,烛光映照下的容颜有着最宁静的柔美,轻声道:“我恨得太累了,一回头才知道,原来不管愿不愿意,你竟已经牢牢地占据了我八年的岁月,你看,这样长久的时间,我竟没逃开,你竟也没逃开,而人一辈子,又有几个八年呢。”

    他凝望了她片刻,眼眸里竟是一片怅然,良久方微微苦笑道:“你说得没错,人生又有几个八年,而这样的一个八年,我们竟错过去了。”

    错过去了,就再也没有重来的可能。

    那房间里一片烛光摇曳,透着暖暖的红晕,他默默地看看她,忽地道:“我带你回北新城看桃花去,好不好?”

    她微微一怔,“看什么桃花?”

    他淡淡地笑一笑,攥紧了她的手,只道:“反正此时无事儿,就咱们俩个人回花汀州去,让郭绍伦和唐起安自个儿忙乎去吧。”

    他倒似一个突然来了兴致的任性孩子,就定要这样无所顾忌一回,带着她走出里院,夜色深沉,在里院门房当值的岗哨看着他们走出来,啪地一声上枪行礼,他只当看不见,拉着林杭景出了月亮门去,径走了出去,很快地从车库里开了汽车出来,拉着杭景坐上去,杭景道:“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萧北辰微笑道:“如今这样,管它好与不好。”

    郭绍伦和唐起安早被惊动,带着侍卫官跟了出来,萧北辰在车内朝着他们摆摆手,只笑着说了一句,“我们可要回花汀州了。”便把车开了出去,车子开得极快,郭绍伦还来不及跟上一句话,就见那车远远地开走了。

    他开着车,带着她从豫家界一路往北新城去,天将破晓才进了北新城,眼看着北新城内皆是商家闭门,民家闭户,招牌铺路,街道寥落,往日的繁荣已是不在,惟有米粮店外面人头攒动,叫嚷之声沸反盈天。

    他们一路把车开到了花汀州去,才把车停下来,花汀州里里外外都静的没有半点声音,萧北辰对林杭景笑道:“我让云艺他们都走了,此时的花汀州,倒真成了咱们的二人世界了。”

    他携了林杭景的手下车来,林杭景道:“你这样神神秘秘的把我带来?究竟是要看什么?”他便笑道:“走,咱们到后面的花园看去。”

    萧北辰拉着她一路到了后面的花园,这花园子因为无人修建,已现颓败之势,地上的杂草连成一片,都快成了草毡子了,原本修剪整齐的花地里,却开了无数的小野花,眼看着天边铺满晨霞,映照到园子里来,正是一片千里连芳草,萋萋愁煞王孙,徘徊飞尽碧天云,凤笙何处的景象。

    如此的残败看的人禁不住心酸,林杭景眸光微黯,萧北辰却依然微微一笑,朝着不远处一个方向指去,道:“四年前你亲手种下的那一棵桃树,难道你自己都忘记了。”

    她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不远处的假山石旁,却是一树桃花,衬着那白雪消融,团团花朵鲜妍绚烂,随风轻摆,恰似粉雪流年,满眼云霞,美不胜收,只将那万般风流都看遍,只剩下落英如雪,相思满地。

    他笑一笑,说,“是你说的,这桃树两年开花,三年结果,你已经错过了它两年的花期,这一年,我却是再也不能让你错过去了。”

    林杭景心中一恸,终于记起了那棵桃树。

    四年前的她,只为了逃脱他的牢笼,信手摘下这一棵桃树,说什么天长地久,却不料他守候至今,痴情不改,终于等到这一天,两人携手来看这桃树,他伸出手来将她拥在怀里,闻的她发香幽幽,眼看着桃花纷落,忽地一笑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那词的下一句却恰恰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她心下恻然,只把眼一垂,静静道:“你要是再往下说,我可要恼了。”

    萧北辰便笑着说,“我就说你脾气比我大,算我怕了你,不说了。”他顿了一顿,微笑道:“如今桃花已开,只等到南去的大雁归来,春天就到了,我曾说这一辈子定要与你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到了此时此刻,能与你这样好好的看桃花,我心中已是知足。”

    她忍不住转身去看他,眼泪盈然于眶,哽咽着道:“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无论到了哪一刻,我都跟着你。”那话才说完,她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他把眼一垂,掩下眼底那一片黯然痛楚,突然伸出手来将她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只听得那桃花落英阵阵,簌簌地敲在两人的心里去,他紧紧地抱着她,那样真切的温暖让他舍不得撒开手去,他的声音如梦一般恍惚,只低声说了一句。

    “杭景,我们怎么就错过这么多。”

    这样的一句话,便好似将无数的前尘旧梦揭开。

    犹记最初时,他是北新官家纨绔子的不羁,她是寄人篱下默然少语的安静,再往后,他是总角少帅的狂妄骄傲,她是空谷幽兰般的清冷平淡,这样的磕磕绊绊,牵牵扯扯,终于到了今时今日,繁花落尽,终见汝颜,千帆尽掠,终执尔手。

    萧家曾经那样的繁华,油烹鼎沸,冠盖京华之盛,大帅府里的二姝同艳,百花竞放,紫藤花架下的七姨打趣,欢声笑语,花汀州的烟花炮竹,火树银花,热热闹闹多少故事,如今却是人去楼空,香消云散,花叶凋零,这天地间却只剩下他们二人,宛如血脉相溶般息息相关,休戚与共,终究是这样的缘分,谁也没有躲开去。

    到了晚上,窗外略起了风,落地灯发出一片淡淡的光芒,萧北辰站在窗前,看着花汀洲园子里的爬山虎叶子在风中摇曳翻腾着,默默地抽着手里的一支烟,那烟雾袅袅地蜿蜒上升,却仿佛是将他的眉眼都遮住了,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就听得一声门响,他转过头去,就见林杭景端着一个餐盘走进来,餐盘上面放着两碗才煮好的清汤面,冒着香香的热气,她将餐盘放在桌子上,笑道:“又是清汤面,我只在厨房里找到这个,还忙乎了这半天,难为总司令,将就着吃些吧。”

    他将手中的烟掐灭,扔到烟缸里去,走过来坐下,笑道:“这话倒该我说才对,难为少夫人这样为我洗手做羹汤,我就偏爱吃这个清汤面。”她微微一笑,道:“那你快吃,吃完咱们还得回去,郭副官和唐侍卫长还等着呢。”

    他便笑道:“就让他们等着去,我还要再喝几杯酒才行。”他站起来,转身到一旁的酒柜里去取酒,林杭景看着他背着身站在那里倒酒,自己才吃了几口面,他已经把酒端过来,放在她面前一杯,林杭景便微微笑道:“我可不喝这个。”萧北辰擎着自己的酒杯,说,“咱们今天就喝一个交杯酒吧。”

    林杭景才知道他是这个意思,抿唇笑道:“那我就喝一点。”

    他说,“你先把这个戴上。”他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后放在桌子上,却还是那一对晶莹圆润东珠耳坠,他道:“你可还记得这个?”林杭景柔柔地一笑,“我记得。”她伸手来取那耳坠,他低声道:“还是我给你戴上吧。”

    他站起身来,亲手将那对东珠坠子戴在她洁白柔软的耳垂上,顺手细心地为她理了理略微散乱的鬓发,才走回桌前坐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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