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刚刚那位姑娘呢?”
沈青陌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上,她头疼得要爆炸,而四肢却冷得打颤,几乎不能行走。
“不是她,不是她”她一遍遍重复,几乎不敢上前。
那高高悬挂的女尸,正面已经腐烂到五官不能辨视。披头散发,全身赤裸,青斑片片,惨不忍睹。
等她终于走得足够近,她看到了那人乳下两指处的朱砂痣。
沈青陌跌坐在地上,片刻之后,发出凄厉地长啸。
她双目血红,也不管闻声走来的官差。袖中飞刀一甩,割裂了套在张孟棋颈上的麻绳。她飞身过去,抱住了那冰凉的尸体。
四周突然火把齐明。
“果然如秦王,哦不,圣上所料,这女人还有同伙。”为首一人并未穿官服,反而一副道士打扮。
“唉哟,这女尸看得贫僧吃肉都没胃口了,可算能拿下来咯。”另一个光头和尚一边撕咬手里的烧鸡,一边说道。
沈青陌看了看四周,她已经陷入重围,又看了看怀里的人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好后悔,好后悔
“等等我,我还有话未同你说。我在地府定然不会像这一世一样糊涂”她伸手去理张孟棋满是血污、已经打结的头发。
场面很是渗人。
沈青陌抱起尸体,使尽毕生所学全力突围。
她这辈子从没跑得如此快过,此刻命悬一线,她竟觉得很轻松----她已经从执念中解脱。
漫天箭矢向她袭来,疼痛接踵而至。
“停!”那道士挥手道,“陛下要活口,再放要成刺猬了。”
“那我们追!”花和尚话音未落,两人已经如鬼魅般冲出,紧跟沈青陌。
“小丫头倒真有两把刷子!”花和尚语气里带着兴奋,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沈青陌回头看,不消片刻,那两人已经离自己不过几丈。她知道这二人身份,若是只对付其中一人,她也不是没有胜算,但如今抱着张孟棋,加之双拳难敌四手,脱身渺茫。
况且脱身之后又能怎样呢?又有什么意思呢?
既然如此,沈青陌一咬牙
“老哥,这小丫头片子可真能跑”花和尚额头出汗,不由对沈青陌生出点佩服了。
道士不说话,一边紧跟不舍,一边观察四周。
也许是体力消耗殆尽,之前中箭处的痛感越来越强烈。
不过还好,马上要解脱了沈青陌激励自己。
“唉?老哥,有点不对劲啊”花和尚越追越觉得不妙。
“火器厂!”他俩突然异口同声道。
然而似乎为时已晚,沈青陌突然回身,单手掷出两枚毒镖。道僧二人轻巧躲过,沈青陌再发一枚毒雾雷,两人立刻很有经验地掩住口鼻,从烟雾两侧迂回追击。
等他们再次锁定沈青陌所在时,沈青陌已经从袖袋中掏出引雷,自□□库屋顶破屋而入。
两人对视一眼,均感不妙。
果然,片刻之后,轰爆声起,天摇地陷。
两人急忙后退躲避。
等巨震停止,已是火海肆虐,四围惨叫呼喊声一片。
“真是作孽。”道人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
待到火势扑灭,二人才从那倒塌的房屋下寻得两具相缠的尸骨。所幸虽有几人重伤,但无其他人无辜丧命。
禀告李恪后,李恪命人将尸骨就地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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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昭阳公主于何年何月因病离世,已被史官一笔带过,记入史册。
而李月容已经挽着萧雪琼的手,走遍了大江南北。
她们走走停停,遇到喜欢的地方就住下,
呆腻了、想去新的地方了,就再启程。
这几年中,李月容听到了很多消息,
比如李恪有了儿子、有了女儿,
比如李臻、李致被抄家幽禁,
比如赵叙也有了儿子,并且把姨娘扶正了。
比如远嫁的李玉瑶已经坐稳西辽中宫,并且生下皇子,写信让她不必担心
“算了算路程,我们再过几日就能到江州了。”李月容坐在船舱里往外看,这个季节风平浪静,草木初盛,坐船最是合宜。她们刚刚拜别隐居的陆为霜,启程南下。
萧雪琼慢慢走近,她的脚经过多年诊治,已经近乎常人,可以正常行走,只是有些微跛。“今年要呆到琼花花期过了再走。”她笑道。
李月容也笑着看她,只觉对方哪里都可爱,连脸上留下的长长疤痕都可爱。“嗯,一定。”
“那之后呢?”萧雪琼自然地坐在李月容腿上。
李月容伸手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对方肩颈处,呼吸着丝丝体香。
“之后,之后回一趟京城,阿勖到了要成婚的年纪呢,新娘子我还是要看一眼的”
又过了许多许多年。
西辽皇宫中。
弥留之际,李玉瑶虚虚握住图兰的手,贴在脸边:“我想回家,回云中。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在那里,我想回去”
“你想要的,我一定做到,我会陪着你,直到永远。”图兰回道,一如既往,只是温柔更甚。
更新于 2019-01-27 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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