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侵占民田一事。”
赫连侯的心又悬起来。
“福满,”李剑霆朝门口说,“把那几个混账拉出来。”
福满应声,没多久,近卫便押着几人跪在堂前空地。赫连侯撑身回望,透过珠帘,发现这些人都是自己布设在遄城衙门里的官吏。
“太祖虽然把八城jiāo付给你们,但八城,仍然姓‘李’。你能逃死罪,是朕的恩赦。这些人欺上罔下,作践律法,暴虐横行,”李剑霆站到赫连侯身边,伸出纤掌,轻轻拍了拍赫连侯的肩膀,“他们让境内百姓流离失所,该死。福满。”
福满昂然提声:“搁棍——打!”
福满声音一落,铁皮廷棍便陡然击在人体上,声音惊得赫连侯浑身一抖。
几个人口中都塞着东西,既没有按照廷杖规矩拉到端成门,也没有裹棉衣。他们身上的官服早就扒掉了,穿着里衣。持棍的太监都是东厂旧属,照死里打,几棍下去,几个人全部血肉模糊。
赫连侯耳中嗡鸣,明理堂很凉,让他浑身生寒。击打声持续,其中一个仰了两下头,口齿间的血濡湿白布,朝着赫连侯呜咽。整个明理堂都很安静,太监们垂手肃立,只有“砰、砰、砰”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呛鼻的血腥味弥漫。
李剑霆没再看赫连侯,只说:“下去吧。”
赫连侯起身时绊到了自己,扑通地跪回在冷硬的地板上。福满冲小太监使眼色,他们架起赫连侯往外送。赫连侯的靴子踩在血水里,他睁大眼睛,看着脚下。
血泊倒映着赫连侯的官袍。
赫连侯踉跄几步,只觉得天旋地转,活生生被吓昏了。
李剑霆斜在椅子里,能透过暝暗的窗影,看见福满正在喝令近卫收拾地上的尸体。
风泉把扔在地上的奏折捡起来,低声说:“这场景着实骇人。”
“你没见过修罗场,”李剑霆眼睛隐在昏暗里,“丹城疫病横行的时候,难民挤到了阒都门口,想钻沟道进来,最后把沟道塞满了,尸臭弥漫……谁都不救人,那个场景才叫骇人。”
风泉不碰御案,只把奏折轻放回去。
“乱世用重典,”李剑霆停顿良久,“让赫连侯再活一段时间吧。薛延清近来找过你?”
风泉躬身,答道:“他来问问皇上的日常起居。”
“岑寻益是朝中老人,忌惮中博很有远虑,此次朕没顺从薛延清的意思,”李剑霆说,“该补偿。”
“薛大人两袖清风,在府中时就很是节俭,因而在太学甚有名望,皇上倘若赏他金银俗物……”风泉低垂着眼睛,渐渐停下声音。
李剑霆沉吟片刻,道:“江青山筹粮有功,待民如子,让元辅看着拟个票子。朕听闻他妻子柳氏也很有贤名,一起赏了。”
江青山是薛修卓在厥西的干将,赏他就是安抚薛修卓,况且江青山这个人,李剑霆还有他用。东烈王戚竹音如今无人牵制,可是启东守备军需要军粮,而这粮仓钥匙,李剑霆放在了江青山手里。
风泉细声称是,在退下时格外小心。
* * *
“新帝锋芒毕露,这手制衡委实厉害。”萧驰野推开军务,把阒都的消息又看了一遍,“她为了安抚薛修卓赏江青山,一来可以震慑大帅,二来可以威胁把持实干派及太学风向的薛修卓。”
“薛修卓换帝换得那般轻易,她不得不防。江青山是个封疆大吏,在咸德年和天琛年都没有得到李氏恩待,如今是要平步青云了。”沈泽川把余小再的书信搁到一边,“我倒觉得,她对付赫连侯的办法出乎意料。”
“是了,”萧驰野看向对面,“她胆子还挺大。”
李剑霆杖毙贪官恐吓赫连侯这招沈泽川是真没有想到,他捏着笔戳墨,道:“我原以为她会寻个借口杀掉赫连侯,没承想她竟然忍得住气。”
“赫连侯原先推辞没钱,如今被吓得愿意填补空亏,连宅子都舍弃了。”萧驰野微仰头,懒散在椅子里,“女帝恩威并施,比誓不罢休的薛修卓更有余地。世家被打到这个地步,看她这样对赫连侯,必定会自发填补空亏,以求将功补过,换取一
更新于 2019-08-07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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