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将最后一张考卷上的最后一道题目答完之时,轻轻地放下笔,尽管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我的心中却是重重地呼出了一口并不存在的气息,我缓缓闭上眼睛,感觉此时心里面那块终于是落下的大石头,然后猛然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此次,黑色的双眸之中略带着一丝狂喜,但是此时还在考试当中,并不适宜放飞自我,所以,也得将心中的喜悦暂时收敛使其镇静下来。
之所以我会如此兴奋,不仅是因为这场考试终于落下了帷幕,也是因为在考试的时候,自我感觉发挥良好,我若能取得一个不错成绩也说不定。
考试结束了,周末又到了,我计划要狠狠地睡上一个上午,然后打一个下午篮球,狂吃狂喝,用此来弥补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的心里不平衡,报复让我痛并快乐着的复习生活,身心要狠狠地发泄一通,哈哈,终于这次,杨严总算没有说:他真的变了……反而要说另一句:他回来了……
当杨子欣一脸楚楚动人地看着我,我自然是知道她的小心思,好吧,今晚上又有事情让我忙碌一阵了,微微点了点头,她的俏脸上一抹莞尔浮现……可是我刚准备回寝室,半路上又“杀”出了一个田菲菲,我的嘴角不留痕迹地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先得“解决”眼前的田菲菲,我才能顺利回到寝室了。
我和杨严他们吃完晚饭回来,天已经彻底黑了,看来我得拿上自己的吉他与杨子欣奉陪到底了,这次杨严自然连说都不用我说便如跟屁虫一般地粘着我,后来再教杨子欣另一个部分,这首歌基本结束,只要再循环弹奏一遍便可以了。
后来看着杨子欣与杨严相谈甚欢的模样,我也是有些小小的欣慰,旋即叫上姜云,与她悠闲地在昏暗的操场上慢慢散步,记得那晚我们说了很多,我也记得,她笑得很开心。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和杨子欣换到了第三组后面,这本来是在上个星期就该调换的但是因为考试,所以便不换了,这个星期才继续调换,姜云姚红也换到了第四组组的后面,不过此次她并不在我的旁边,拼命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又在这一个星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杨子欣瞥了一眼课堂上放肆看课外书的我也是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只是幽幽地对我说道:我还是觉得你努力时的样子最帅……
这几天开始下起了雨,雨倒不是很大,这牛毛般的雨丝悄悄划破空气中的闷热,似乎给空气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我瞥了一眼窗外连绵不绝的雨丝,总觉得心中有一道堵塞的思绪,有一点心烦意乱的感觉,但是我也懒得想那么多,继续埋头看书。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刚迷迷糊糊地起了床,这朦胧细雨忽然之间变成了哗哗的雨点重重地敲打在地上,树叶上,虽然空气似乎就像是经过洗涤一般,更加干净与清新,但是听着这令人烦躁的毫无规律的雨声,总觉得心里有一堵闷气憋在心里,一丝心烦意乱让我难以集中精神,我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自从下雨以来的这几天我的心中都是有这种闷堵的感觉,就像是一道隐形的墙壁,我心中的烦躁不安始终被困在心里面,难以发泄而出,莫非是这雨的问题?
杨子欣瞧见我撑着下巴愣神发呆的模样,那道可爱的眉心不禁微微一皱,然后纤细的玉指指尖轻轻地点了点我的手臂,我的思绪才被手臂上传来的动静从天涯海角给拉了回来,我转过脑袋,然后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你今天好奇怪……”说罢,杨子欣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我的脸上扫了扫,似乎想在我的脸上找出什么东西来。
“嗯?有吗?”我的眉心也是微微皱了皱。
“嗯,你不知道走神多少次了。”杨子欣柔声说道。
听了杨子欣的话,我才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也是微微眯起眼睛,抿嘴思考的模样让杨子欣的心里有些担心起来,然后那张俏脸上浮现一抹隐晦的担心,柔声关切问道:“你身体不舒服?”
“不是……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发闷……”我轻轻的声音不禁让杨子欣俏脸之上的那抹担忧更浓了一些,然后关切的声音中夹杂着一抹猜疑:“不会是发烧了吧……让我摸摸……”
然后杨子欣便准备伸出纤手往我的额头上探去,瞥了一眼周围的同学,我赶紧尴尬地笑着摆手说道:“不用了,真的没事……”
杨子欣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便不再跟我说话了,可是此时很想看书的我依然还是无法集中精神,我呆呆地看着窗外的一片灰蒙蒙,不知为何,心里的那一丝焦躁不安越发浓厚了起来……
我双手枕着脑袋,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昏暗,贾文豪在上床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然后笑吟吟地打趣说道:“又在意淫那家的姑娘啊?”
我没好气地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无语地骂道:“滚蛋!”懒得理会贾文豪,我又想静下心来缓缓入睡,可是每当我一闭眼,那股莫名的烦躁就会萦绕在我的心头,而且越想驱散可是那丝焦躁也会变得越发明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自己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然后才开始缓缓入睡,估计我下一秒就会睡着了,而那满脑子的睡意便被一阵急促刺耳的电话震动给驱散得干干净净,我恨不得将电话狠狠地砸在地上,但是当我看了一眼联系人,心中的那丝暴躁也缓缓地平息下来,旋即轻轻摁下了接听键,可是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阵沉默……
尽管我很是疑惑,因为我爸一般都不会选择在上课期间给我打电话,更不会在这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但是那头传来的沉默无疑更是令我越发疑惑起来,我有些狐疑地试着喊了我爸一声,可是那头依然传来一阵沉默,我都有些想挂电话的冲动了,这时,那头才传来有些低沉的中年人声音,开口一句便是:“你睡了吗?”
虽然我很疑惑我爸这奇怪的打电话举止以及莫名奇妙的问候言行,但是语气中的那一丝沙哑却让我有些担心起来,在我的记忆中,我唯一听过他的这种语气的时候,便是在我爷爷生病的时候,随着这一丝念头的产生,那一抹隐晦的担心不禁瞬间放大千倍,连忙说道:“嗯,怎么了?”
那头又是陷入了沉默当中,而我的眉头竟随着这一阵沉默然后紧紧地锁在了一起,难道真如我想的一般……
终于在那头那人鼓起勇气后,仿佛我都能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般,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然后就犹如惊雷一般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面,瞬间我仿佛就如同被猛烈的雷电击中一般,身体在那一刹那,已经完完全全地陷入了僵硬与麻木,我的呼吸和意识仿佛就在那一瞬间静止了一般,手中的电话差点脱手而出,一道沙哑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反复回旋飘荡,犹如一阵接着一阵的黑色箭雨,一同重重地插在我的心上:“你明天回家吧,兴许还能见你爷爷最后一面……”
……我靠在走廊山,望着这些看得见与看不见的雨点从漆黑的天空中长长落下,最后重重发出相互碰撞的声音,最后各种碰撞声相互交错,彼此融合,形成了这声势浩大但却杂乱无章的嘈杂声,这些仿佛能扣动人心弦的雨滴就像是心中滴下来的鲜血,每滴下一道痕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便轻轻震颤,仿佛已经变得麻木了……
那个油柏路旁的路灯,此时在黑暗和雨滴中显得极其渺小,仿佛就如狂风暴雨的海面上刮起了巨大龙卷,一艘发出微弱灯光的孤立无援的小船,在漫无边际的海面上寻找救援的灯塔,可是那波涛汹涌的海面忽然翻起了惊天动地的黑色大浪,将之无情地打入了深渊的海底,刹那间,那抹微弱的光便被那凛冽刺骨的黑水吞噬了,然后无助地缓缓陷入了身后的黑色深渊……
我背上了随意收拾的书包,向宋老师说清楚原因后便办好了请假的手续,拿上智能手机,便走出了校园,我呆呆地坐上了公交车,到了车站买了票,目光呆滞地坐着候车,然后上车,我感觉此时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如同惯性一般,只是出于动物本能丝毫没有被意识所支配,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戴上了耳机闭着眼睛,我不敢给我爸打电话,因为我害怕听到认知中最可怕的词语。
到达目的地,我直接打车往人民医院赶去,医院越来越近,心中的忐忑也越来越浓,而此时的我就像是处于巨大的矛盾之中,我的心中既是迫不及待想到达但又暗自祈祷自己永远身处途中,我既想掀开帘巾看到后面的答案又畏惧答案的本身,也许,我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我站立在医院门口的面前,此时我终于还是感觉了害怕,这股害怕就犹如一道无形的墙壁一般,使我的身体不能迈出半步,但是此时心中又像是浮现了一抹无形的推力,将我狠狠地向前推了一步,紧接着,这道无形的墙与无形的推力在短短的相互抗衡之后,那堵墙便轰然倒塌,而这股推力就像是发疯了一般,将我的身体猛然向前推去,最后我的身体就像是离开弓箭的利箭,骤然向前飞速射去,仿佛一股破风之声在耳畔旁边悄然响起。
当我看到了走道上那道中年男人的身影,我的身体骤然停止,就如同利箭狠狠地插在了靶心之上,而他也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下秒,我们四目相对,仿佛一股无形的悲伤笼罩了他的全身,那双疲惫黑色沧桑眸子多了一分黯然,而我的眼睛里那抹微弱的希望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待在原地,可是那深沉的目光却一直未曾离开过我分毫,我缓缓地走近他,仿佛每一次抬脚都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而他见了我的模样,眼睛里的黯然不禁更浓了几分,当我终于站到了他的面前之时,我的目光便缓缓往下移动,最后停留在了他手中的那份证明之上,我知道这是什么,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万恶的薄薄纸张,他见到了我的模样,不禁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沙哑的声音轻轻地从他的嘴中吐了出来:“人总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的……”
我自然是懂得他的意思,旋即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看着眼前瞬间沧桑了许多的他,轻轻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轻轻地说道:“我想去看他一眼……”许久之后,他才点了点头,低声应了我一声。
我和我爸来到了太平间,然后我们站在了一张巨大白布覆盖着的一具尸体上面,此时我的呼吸竟有些急促起来,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上面的凹凸不平,我的身体竟轻轻地颤动了一下,虽然在电影中这样的画面早已经看过多遍,但是若真的放到了现实生活中,我才发现,却是如此的悲伤与恐惧,我宁愿永远都不曾看见眼前这般,此时,我真的害怕了……
“爸,我……有些累,先回家了……”我对他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不敢掀开那张白布,即使下面是我最亲近的人,但是我仍是不敢,我此时才发现我真的无比懦弱,我无法直视那张亲切的苍老面孔,我害怕下面那张脸会让我当场哭出来,我只能选择逃避……
坐在公交车上,望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不经意的刹那间,两行清泪悄然划过,两滴晶莹顺着脸颊最后挂在了下巴之上,由于重力然后刷地滴落而下,滴落在了我的手臂上,上面还残留着一抹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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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0-02-09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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